[青黃] Can you hear me?
青峰出閘後花了很久才從人群中找到黃瀨。以往黃瀨來接機總會揮舞著手臂用足以媲美機場擴播器的音量大喊他的名字，這次卻安安分分地舉著寫上了「小青峰歡迎回來※顏文字※」的素描本臉帶微笑站在等候區裡，乖巧得讓青峰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直到青峰拖著行李站到他面前，對方依然一言不發，只是一味對著他笑。平時一分鐘起碼要說上三句話的傢伙竟然整整三分鐘沒吱過聲，詭異程度直逼火神那如同宇宙黑洞般的胃。青峰終於忍不住，抬手用力扯他的笑臉說，喂快嗷一聲來聽聽。黃瀨露出吃痛的表情迅速後退一步逃離他的魔爪，揉了揉臉頰才拿起素描本翻過一頁，舉至青峰眼前。
青峰反覆看了好幾遍本子上的句子，然後神色複雜地向黃瀨投來狐疑的目光，後者無辜地點了點頭。
「你這個笨蛋！吃不了辣就不要學人吃麻辣火鍋啊！還要吃到失聲！」沈默三秒後青峰爆發了，魔爪再次攀上黃瀨的臉。
身後是柱子的黃瀨無處可逃，只能冒死把本子翻到寫著「小青峰是大暴君※顏文字※」那頁高高舉起進行無聲抗議。青峰搶過他的本子翻了起來，發現他預先已經寫好了很多諸如「嗚嗚嗚嗚嗚※顏文字※」「住手痛痛痛痛※顏文字※」「小青峰欺負病患※感嘆號感嘆號感嘆號※」等等的沒營養字句。
「你就這點出息！」青峰覺得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但鑒於在公共場合不能將他就地正法，便只好忿忿地合上本子，拍在他的頭頂。
青峰板著臉拉過行李重新邁開腳步，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折回去拉起黃瀨的手一起走。
黃瀨愉快地在心裡哼起了歌，其實本子裡還有一頁寫著「小青峰最好了」，可惜處女座的青峰今天運氣欠佳翻不到。
回家的車程很安靜。即使黃瀨很自覺地扭開了收音機，青峰仍然覺得車廂裡過於安靜，靜得他渾身不自在。最後實在受不了，乾脆調低椅背躺下補眠。
雖然說過無數次要毒啞他，但好像還是吵一點比較好。
到家前先去了趟超市搞定晚餐的食材。難得青峰回國黃瀨原本想好好犒勞他，順便炫耀一下從烹飪節目上新學來的菜式。可是當青峰得知他打算煮一連串以吉列為開頭的菜式時，差點想抄起身邊的捲心菜當成籃球砸他腦門上。
「你想變成永久性傷殘？」
黃瀨在本子上刷刷刷地寫到我煮給你吃而已又沒說自己要吃，並自行配上一張委屈的嘴臉望向青峰，青峰亦不甘示弱挑眉瞪回去。兩人站在走道中央眉目傳情好一會後，曾經只有自己能打敗自己的青峰終於被黃瀨打敗了。
「我在美國天天吃垃圾食物，回來想吃清淡點。」青峰放緩語氣說，然而轉身推購物車時不忘補上一HIT，「拜託你好好運用你的COPY技能把字寫得漂亮一點。」
從小到大黃瀨就被吐槽臉長得多漂亮字就寫得有多醜，可天天把COPY技能消耗在籃球上的他實在沒多餘的力氣去管字寫得怎樣，於是只好放任這成為他絕無僅有的人生污點之一。
不過說到底，他會跟籃球攤上全因為當年青峰接失了那球，從此誤了他終生。所以罪魁禍首還是青峰。
但掂量著對方用剩下的人生來賠他，他就前事不咎了，更何況其實自己有賺到。
最後出現在餐桌上的成了味噌湯、茶碗蒸、冷麵等非油炸食物。黃瀨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青峰倒是很賞面的把所有東西吃得一乾二淨。
黃瀨曾跟綠間感嘆說小青峰真是又帥又溫柔天下第一好男人，害綠間手一抖幾乎把咖啡打翻。驚魂甫定的綠間肯定地回道，你說誰我不認識。黃瀨笑嘻嘻反駁，那是因為你還沒認識真正的小青峰。綠間雞皮疙瘩掉一地，強行制止了他繼續花痴下去。
看上去又粗暴又自負，內裡卻是個好人呢。
一直也是。
吃完藥無所事事的黃瀨趴在桌上看青峰收拾碗筷，青峰被他盯得不舒服，敲了下他的額頭叫他去洗澡。他張了張嘴似乎有話想說，但下一秒又立刻合上離開飯桌往浴室走去。
他們談的是遠距離戀愛，經常各有各忙，多是靠短訊聯絡，偶爾才會在線上通話。因此見面時黃瀨的話特別多，一頓飯總得吃上半天。
現在他不能說話，吃飯的效率提高了，卻好像缺少了什麼。
黃瀨從浴室出來時青峰已經洗好碗，大爺般霸佔著整張沙發邊喝啤酒邊看NBA回放。黃瀨踢他的腳讓他空出位置，坐下來跟他一起看。
這次的兩支隊伍分別是青峰和黃瀨各自支持的球隊，正常情況下他們都會討論得額外起勁。比賽十分精彩，雙方把分數咬得很緊，觀眾席頻頻爆出喝采聲。青峰不時點評幾句，但少了黃瀨附和始終無法完全投入。
青峰又再次感受到了早上在車裡的那股躁悶。電視的聲音彷彿離他越來越遠，像被一道無形的牆隔了在外面，他所在的世界安靜而令人抑壓。
旁邊的黃瀨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妥，挨過去眨巴眼睛看他。青峰攬過他的腦袋吻了起來，他的吻又急又重，與其說是親吻黃瀨覺得他更像在宣洩情緒，但也沒推開，只是配合他的節奏給予回應。
吻久了二人的身體都有了反應。青峰撩起他的衣擺把手探進去，沿著他的腰椎向下撫摸。黃瀨不可抑制的顫抖，呼吸越加急速，可聲音偏偏卡在喉嚨死活發不出來，只有微弱的嗚咽聲。
其實黃瀨明白青峰的躁悶從何而來。
無法傳達心中的話語和無法聽到惦掛的聲音，兩者同樣糟糕透頂，溝通從未試過如此吃力。
他張開手臂抱緊青峰，把頭埋在他頸窩裡來回蹭了幾下。青峰微怔，片刻才回過神來，眼神比剛才柔和了不少。
青峰伸手覆上他的腦袋揉了揉，然後低頭咬住他的耳環恐嚇說，「再不好起來就揍你啊。」
黃瀨對他的恐嚇不怒反笑，抬頭送上一記燦爛的笑容，青峰被感染似的也跟著勾起了唇角。
兩人繼續中途暫停了的正事，滾完一回合後回到卧室又滾了第二回合。黃瀨在被睡魔成功逆襲前湊近了青峰的耳旁，嘴唇貼在他的耳廓上一張一合，像在耳語似的，只是沒任何聲音。
然而青峰卻能揣測出他想說的話，輕哼一聲回道，「這還用你說嗎笨蛋。」
青峰把他按回被窩裡，關了燈閉上眼沒再說話。房間裡很安靜，可是已經不會再感到躁悶。
──啊啊，即使無法說出來，果然還是能把說話傳達過去的。只要是這個人，就沒問題了。
END
